顽艳

【白阮朋我】绿蚁新醅酒一壶 [拾柒]

[拾柒] 得成比目何辞死

 

 

 

袁阮年纪轻,平日里胡打乱闹状似无谓,却有一点十分可贵,便是心有杆秤自知斤两;什么做得什么做不得,真到要紧时候他绝不任性非为。

人贵有自知之明

万事如此,不外情字。

 

他这回打头阵是经了考量的,虽不把握全身而退但至少不会让大伙都折在草甸子里。自己一人能担得的风险便不让身后那几人再沾染上身。

听起来倒是感人至深,但袁阮自忖并非什么深明大义之人。一是寄身推磨堂以来一向是受着那三人庇护,他好容易能派上用场自然不愿推辞;再一个便是刚在藤花之内听秦江二人一番剖白,心下着实感触良多——原来情到刻骨竟真可使人生之死之。

袁阮既艳又羡。

于是倾身相助,心甘情愿。

 

他想自己一生都未必能尝到生死相许是个什么滋味儿,何不使力成全了那有情有意的?

有的人被放到另一颗心的心尖儿上,动一下就是两个人一起疼;袁阮不一样,横竖他是空落落孑然一身,自个儿当家做主,有口气儿便能没心没肺地活。

 

白开那一搭肩一关照,反倒让他受宠若惊。便更是百般抖擞,一路上大刀阔斧施放饮绿之力,身旁两侧长梦割韭菜似的哗啦啦倒伏下去。

 

 

骤雨稍歇,面前虽还是一溜水帘但响声收小,面贴面说话再不用直着嗓子喊才能听着。白开一直紧跟袁阮身后,搁在他肩上那手并未拿下来——倒不是不信任这小玩意儿担此大任,纯粹是怕他一人开路心生恐慌,多少给点抚慰。

袁阮脚步不慢,这一路闷头前走已然走出大半草甸。此时雨势也有缓和,白开手上微微使力捏了捏袁阮的肩,语气轻快道,“傻小子还是挺能干的嘛,回头就让缺老板给你涨工钱。”

 

“光我涨哪儿够,秦二也给涨一份。小阮可是劳苦功高。”江烁直爽道。

 

“自然没问题,”秦一恒笑笑,“白开也是推磨堂挂了名儿的掌柜,不表示表示?”

 

“去去,从你俩身上拔的毛就够撑死他这点小胃口了……你看这孩子都高兴地不会说话了。”白开又捏了捏袁阮的肩,“是不是啊袁小阮?一听要涨钱不是高兴哭了吧?”

 

袁阮未答话,白开立觉有异,手上加力强行将袁阮按停;这一下才觉身前这人虽步履急促却是根本不稳,差点教他一下按翻在地,竟是吊线人偶似的就一股劲儿撑着在走。

眼下外力干停,撑着的那股劲儿一下子泄了下来,袁阮直接就往后倒去,幸亏白开在后一把接进怀里。

 

“中招了?”秦一恒反应极快,一步过来查看情况。只见袁阮双眼倦极将闭,已对外界声音响动不作反应。

而他倒下之前将身边长梦皆已放倒,几人原地停留倒也算是安全。

 

雷闪消停后江烁聚灵倒是容易了些。这片草甸折了不少羁旅浪人,盘桓不去。江烁此时再一施力已能聚来一层薄薄灵气环绕四周,隔绝稍远处长梦。秦一恒封了袁阮仍在不断外泄的饮绿之力,以来护持;就这么一封之下不免咋舌,“说是释放饮绿之力,也不至于……”

 

“怎么?”江烁惊道。

 

“这不省心的东西合着是全身都四敞大开地往外漏力,”白开骂了一句,眼见着秦一恒给他从头到脚封了一遍,简直心惊,“他娘的哪家饮绿之术是这么教的!”

 

“他这是怕自己力薄不足以催眠此地长梦,才会释了全身的力……这样一来根本没法为自己设防。”秦一恒摇了摇头,伸指就要点上袁阮眉心;白开赶忙把人往后一撤躲了过去,“你不用吧,他这刚中招睡过去又不是被魇住了。”

 

“只是震碎现下所禁锢他的梦境,损的神智往后调养些时日就过来了,总好过长眠。”

 

“你拉倒吧,现在这情况醒了让他上哪调养去。”白开捂了捂袁阮的额头,那上面被雨水浇的冰凉一片,“长梦引人入梦,只要把他从那梦里带回来就行了。”

将袁阮过到江烁手里又嘱咐秦一恒帮他看护片刻,白开解下系在腰间的一只琥珀坠子。琥珀里头封着一小团东西,看形状像只蜂子。

白开抬起袁阮一只手,将琥珀放在他手心里,欲将之握成拳,不期然又见袁阮食指指尖捅的那个小洞,血是不流了只是让雨浸的久了已经泛白。

 

果然不省心。

 

白开心里骂着,避开了袁阮伤口,将自己手附上去与他扣着十指将琥珀合在掌心。

 

 

 

罢罢罢,算他认栽。合该给他袁家当驴。

 

——什么也不及他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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