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艳

【双羊唐】凶年（三十一）

（过年好呀姐妹们，解冻羊肉包饺子吃！）

 

蓝余容说的不错，他的身体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不断地衰弱下去。且不说他的身体状况已经远不能支撑他长途跋涉轻功行进，就连策马疾驰也做不到。沈冲和唐殷枫需得留在秋雨堡枫华谷一带打点，与浩气内战分子持续战斗，无暇护送他们；唐数九原本想要架着飞鸢带蓝余容一路，然而行至长安附近蓝余容的情况便更加恶化，在吐了唐数九一身的血后陷入了昏迷。

唐数九慌了神，即刻降在长安城中的驿站，租了驾马车将蓝余容抬将进去。

 

他交代车夫越快越好，自己在车轿之中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一方面他确实担心蓝余容撑不到昆仑致使李啖冰复苏无望，另一方面，虽说蓝余容是恶人，但到底也有恩于他，他做不到看他惨死还能拍手称快。

唐门弟子擅长使毒，也粗通药理，通常身上常备解毒丸丹一类药品。蓝余容此刻不像中毒，唐数九也没有太多法子，只得将身上携带的玉蟾丹给他服下，调理血气护住心脉。不多时蓝余容转醒，又指导着他给自己下了几蛊吊住神气，虽说不至于危在旦夕，但看着还是苍白虚弱的吓人。

 

唐数九忧心忡忡道：“是因我带你轻功时颠簸太甚，导致你伤情加重？”

 

蓝余容摇摇头，“与你无关，我时日无多，便是静静放在那里也是会衰弱下去的。”

 

“这……？”

 

“你们唐门的弃徒，少有能在敏堂斩逆杀手追杀之下活那么久的罢，”蓝余容阖目道，“唐芥身上有我种下的子母蛊，比生死蛊、凤凰蛊威力更甚。子蛊所受一切损伤，母蛊代为受之，哪怕是死亡。母蛊在我身上，所以即便是致死重伤我也有办法吊住性命，但天长日久下来，就算是我也有撑不住的一天。”

 

“……也就是说，那弃徒…唐芥迄今为止受过的所有伤，都是你在承受？”

 

“是，但也不尽然，”蓝余容虚弱地笑笑，“你们唐门的追杀着实厉害，我的身体早就超过能力极限，母蛊过于虚弱之时，子蛊也会受到损伤。所以唐芥倒也不是毫发无损。”

 

“你…”唐数九哽住，半晌艰难开口，“…何至于此。”

 

蓝余容却不再答他。马车呼啸奔驰，快到昆仑地界时，蓝余容忽然开口问了句：“谢开如何了？”

 

唐数九起先未答，直到蓝余容又昏昏沉沉即将睡去，他才低低地仿若自语般说道：“他被我重伤，不过想来……性命无虞。”

 

直到抵达冰窟，二人都未再交谈。唐数九将蓝余容背下马车，担心冰窟中的寒冷使蓝余容身体负担更重，还用马车上的被褥将他裹了又裹。也亏得他做了这一步，因在他背着蓝余容走在冰窟之中时，背后一支冷箭突然窜出！

唐数九堪堪闪躲过去，那冷箭擦着厚厚的被褥打碎一块坚冰。唐数九只来得及将蓝余容半轻不重地扔在一旁，抽弩便迎战。

 

果然是唐芥，一路尾随他们来到昆仑。

 

“你与蓝余容的恩怨我本无意插手，但如今我有求于他，自不可能让你将他带走。”唐数九冷声道，“另外，也算是为我堡清理门户。”

 

唐芥却不理会他，只偏头对地上的蓝余容露出讥诮的笑容：“怎么，你答应过的事，不作数了？就想这么把我抛下。”

 

蓝余容低低地笑了，那笑声有些苍凉，唐数九便是不回头也想象得出那张玉人般的面容此刻是如何凄楚，“我答应的自会办到，但我到底是个医者，事关我友生死，我不得不救，待我将他救活——”

 

“我怎知你将他救活后，还有没有命来救我。”

 

唐芥话音未落便展开攻势，唐数九迎战而上，不忘提醒蓝余容快走，“我拦住他，你快去救妖道！”

 

蓝余容跌跌撞撞向冰窟深处去了。唐芥笑容扭曲，与唐数九交手时恶意满怀道：“你我师出同门，怎在这生死关头却偏偏帮着外人？”

 

“我没有罔顾同门性命、知恩不报得寸进尺且被逐出师门的同门。”唐数九怒道，“你还不及那班恶畜能使我亲近。”

 

那唐芥却诡谲一笑，丝毫不闪躲唐数九的机关，直到身上血花乍现，唐数九才蓦然醒悟。

“如何？你尽可以对我下死手，只要你不担心那巫医死在我前面。”

 

是了，直到此刻，蓝余容仍然因子母蛊的功效承受着施加在唐芥身上的伤痛。

唐数九头皮发麻。他果真不敢再对唐芥处处死手，只能被动防范。可是唐芥却是杀招不断，在这样不平衡的对战之下，不过百十招，唐数九便已落入下风，且连连败退下去。

 

就在生关死劫处，苍蓝气场骤然铺满整个狭窄冰道。唐芥疾冲的身形忽然一滞，紧接着被定在原地。

 

“冰剑囚龙势——”有人自唐芥背后沉声道：“——绝圣弃智，返璞归真。”

 

唐数九瞳眸一紧。

剑吞日月，大道无术。

是谢开。

 

“别伤他！”唐数九来不及多想便出言制止，“蓝余容在替他承伤！”

 

一瞬之间的犹豫，唐芥便隐去身形消失在原地。唐数九看到谢开出现在冰窟之中，仍然是一身玄白两分的道袍，长鬓低垂，容颜清癯，仍带几分病气。

道袍交领处，露着缠在颈间的厚厚白布。

 

谢开尚未开口，便被虚空之中一支逐星箭击退出去。唐芥连推谢开两下，反手一支追命箭直冲唐数九面门而去，“我道是什么东西，一个剑宗纯阳，也敢在我面前乱舞。”

 

不过他此言言之过早。虽然惊羽弟子对纯阳剑宗多有克制，但是在此刻唐数九不敢伤他的情形下，谢开的到来无疑是最大的帮助。尽管唐芥全力之下谢开很难近他身侧，但是谢开周身常驻剑意气场使得唐芥身形迟钝，同样很难突破唐数九的封锁。

只是唐数九与谢开到底顾忌蓝余容情况，除了减速与定身，万般不敢伤他分毫，很快便也双双挂彩。唐芥被无休止的气场暗器弄得烦躁异常，突然停手，亮出掌侧手刃，“你们说，若是我自己来一记狠的，那巫医可还有活路？”

 

“不要——！”

唐数九阻拦不及，却见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熟悉蓝光自唐芥周身乍现，落在他脚底，圈出四尺方圆平安无恙。

 

 

——玄剑化生势，

为君，镇山河。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