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艳

鲜虾鱼板(四)

平阳说要留下替师兄灵武还了人情,便果真退了客房另赁了后院一间闲置小屋,同店里伙计一般。

若说解毒他自是没这个本事的,且观厄兰言谈举止,似对医药之术颇具见地,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介武夫在此班门弄斧。厄兰对此哭笑不得,平阳称自己仅一介武夫着实妄自菲薄了些,但他也确实有些好奇这人究竟要如何“报恩”。

头先几日平阳只在店内打杂帮忙。厄兰这间栈子大是不大,但伙计只仨人,一个厨子一个跑堂兼杂役,另有一个账房先生前月刚刚结了亲,自个儿开了家夫妻铺子,也就不再来了。厄兰一直懒着未再招人,就自己管着帐,忙起来时要跟着跑堂伙计一道奔前跑后,也确实紧了些。

有了平阳后厄兰着实省心不少,每日只在柜后闲坐着。街头巷尾常来店里吃饭或是邻城往来走商投宿的熟客见平白多出这么一号打眼人物不免向老板问上一问,厄兰只说是早些年的结义弟兄前来投奔,平阳也就顺了这说法;所幸他虽然长着一副过于惹眼英挺的异域相貌,却无外族口音,中原风物种种于他而言亦无隔阂障碍,在店中帮忙便很是得心应手。

眨眼一旬日子过去,厄兰与他熟识不少,恰逢月末结算工钱,厄兰将忙活一天的人叫住,扔给他一个小小布袋。

 

平阳掂了掂,“这是?”

 

“你的工钱。”厄兰笑着说,“这几天帮了我大忙了。”

 

“……”平阳皱眉,将它搁在柜上转身就要走,教厄兰拽住,“别走啊,拿着。你留下报恩是不假,我倒问问你,要报到个什么程度?你也知我毒瘾已深,莫非要帮我送终不成?”

 

“在下自然不能眼看着掌柜的不治身亡,必是要想法子把毒瘾解了的。”

 

“那敢情好,你把我毒瘾解了就算报了恩了,那眼下留在店里干活可不就是在帮我忙?工钱自然是要给的,亲兄弟还要明算账。”

 

平阳张口却无从反驳,只见这人笑眯眯将钱袋重新塞回来,伸个懒腰走出柜台,款款缓缓往楼上走。平阳忽的鬼使神差将之叫住,“掌柜的!”

 

“嗯?”厄兰回首,“拿着罢,你还付着我房钱呢,我这毒远非一日可解,你的盘缠可是有数的。”

 

“不是……”平阳语塞了一下,“你的毒……”

 

厄兰转过身子倚了栏杆,“说老实话,我还是觉得你给我送终可靠些,你也不通医理,这毒怕是难解得很。”

 

平阳走上两级台阶,微微仰头望着他,“若是实在解不得了,便用你当日从师兄身上将毒过来的法子,再过到我身上。”

 

“我是那种人么?”厄兰佯怒板起脸,拿烟枪轻敲平阳发顶,“我虽居于市井满身铜臭,难道就非得是贪生怕死之徒了吗?”

 

平阳微微偏头躲开烟枪,被他这话逗乐了,英俊的眉眼舒展开来,“掌柜的既能舍身过毒,自然是大丈夫。只是替师兄送命这事,还是我做师弟的名正言顺些。”

 

“你这是哪门子的名正言顺,我却不服,”厄兰乜他,眼中忽的泛上一丝狡黠,“唉呀,我倒有个咱俩都不送命的法子,不知道当用不当用,你又愿不愿意试试。”

 

“什么法子?”平阳眼中一亮。

 

“还记得你来问我鲜涎时,我的猜测么?”厄兰将手中烟枪转了两转,放缓了声音,“若是两情相悦,鲜涎没准……可解。”

 

平阳一愣。

 

厄兰趁这空当精准地敲了他一记,反身疾步上楼,在二层站定笑着回望他,“所以啊,还是替你掌柜的好好筹备白事吧。”

 

 

TBC

 

(更新 @谲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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