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艳

【双唐】万古弥春（上）

【双唐】万古弥春

 

 

BY：泱

 

*《松兰长青》现代篇，松兰CP，含攻受意味

*琐碎小日常，流水纯糖

 

 

 

 

春生松兰，万古弥青。

 

 

[一]

 

 

唐醒松拎着拖把从水房回来，打眼见唐之兰坐在他课桌上，正在看他的语文笔记。

“怎么又是你干值日？”唐之兰觑了他一眼，“两个星期了。”

 

“檎檎不舒服，我替她一周。”

教室的人都走光了，唐醒松留下拖地收尾。他从讲台拖到后门，边边角角一丝不苟；唐之兰翘着腿坐桌上看他，嘴里催促：“快点，弄完赶紧回去了。”

 

唐醒松听他话外有音，“槿姨出差了？”

 

“嗯，而且我爸加班，我不想回去弄饭了。”

 

唐之槿是个业务繁忙的女强人，一年到头各地开会；赶上老公加班连轴转的时候，小儿子唐之鹦职中住校，只有一个大儿子唐之兰要回家吃饭；于是就在冰箱上贴条子：别吃剩的了，让你爸回来吃，给自己弄点好的。

唐之兰当然是懒得自己做饭的，何况他做的还不如剩的好吃。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去蹭唐醒松家的饭，顺带借宿。

 

唐醒松对此司空见惯，他们两家前后楼，平时也一起回家，判断唐之兰要不要到他家一游的标准是看这人放学之后来不来催。只要来催了，十有八九都是要来住的意思。

 

“那晚上你想吃什么？”唐醒松拖完了地一边整理工具一边问他。他在家里要掌灶，因为爹妈是搞研究的，没什么时间搞家政，家里资料多不太喜欢从外面请人来帮忙，就全靠唐醒松一手操持，难为他这个正处在青春期本该在操场上挥洒臭汗的大小伙子。

不过歪打正着，给唐醒松培养出一手好厨艺，之前在班活聚会上小露过两手，搞的班里不少小姑娘芳心暗许，觉得松班副好清纯好不做作，不光盘靓条顺学习好，还会做家务，比那些一放学就嗷呜乱叫着往操场上窜的臭男生好到不知哪里去——

——至于到了校运会上清纯不做作的松班副还能拿下男子五千和撑杆跳，就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唐之兰当然不懂这些，他只知道唐醒松做菜好吃，对他胃口，如果让他在点外卖和去蹭饭中间选一个的话他一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去蹭饭倒在其次，更重要的是他的语文作业有着落了，即便是老妈不出差的周末，他也会随机抽取一天空降让幸运房东唐醒松义务帮他完成个周常任务——周记。

 

唐醒松对他太了解了，唐之兰但凡说要来借宿他就能在心里打好晚上给唐之兰编作文的草稿。从小学到高中从看图写话到千字周记，他还在用铅笔写字的时候就已经学会无缝切换两种不同字体，到后来写自己的用行楷，写唐之兰的用行草，熟能生巧十数年不曾翻车，着实六的一批。

 

而唐之兰的良心一点也不痛，甚至有点美滋滋。

他看着唐醒松把笤帚簸箕拖把一套套摆整齐靠在墙角，跟要等待阅兵似的，说：“吃什么都行，最好有鱼。”

 

“上个星期刚吃了你也不腻。”

 

“天天吃也不腻。”唐之兰双手撑在课桌上，懒散地回答。

 

 

[二]

 

 

回去路上唐醒松从菜场穿过，买了晚上要吃的菜又拐进社区开的药房，坦然地开了两盒益母草颗粒。

唐之兰站在门口等他，看到透明塑料袋里的药盒就明白了，啧了一声：“二十四孝好男友。”

 

“真的不是长兄如父么。”唐醒松笑了一声。两个人先去了一趟唐若檎家，脸色苍白的姑娘蜷着身子给他们开门，也没有招呼就抱着肚子缩回沙发里。唐醒松把药给她搁到茶几上，问道：“叔叔阿姨晚上回来吗？”

 

唐若檎从抱枕后面露出惨白的脸，虚弱地点点头。

 

唐醒松摸了摸她的脑袋，“要是没饭吃就给我打电话，我给你送过来。”

所谓发小，从小到大他们三个几乎是互相踹着屁股长起来的，唐醒松一直把照顾唐若檎当做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像是自己有个小妹妹似的，虽然在外人看来更像是娃娃亲，唐之兰也一直乐此不疲地用这个来打趣他。

 

这也就是为什么唐醒松在学校里虽然异性缘不错却能一直独善其身的缘故。他和唐若檎是同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俩人关系不一般，更有小道消息流传松班副跟檎宣委两个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被家里指腹为婚的一对儿金童玉女。

 

只可惜唐之兰在别班，要是被众人知道叱咤级部的兰班头也是这对天作之合的竹马之一，故事情节想必要比如今流传的版本更加精彩。

 

唐若檎生理痛，没有力气爬起来待客，更没有力气应付繁重的课业，眼神示意唐醒松把她的英语作业带回去代劳。唐醒松站在沙发边居高临下看她，语气万般无奈：“你再不学英语下次月考真的要危险了。”

 

唐若檎伸手一指唐之兰，满脸不服。

 

“他？我平常给他写作文，可他每次到了考试自己写也能拿一档啊。”

 

唐之兰哼笑了一声。

 

唐若檎把抱枕按到脸上，装死不看他。唐醒松无法，叹着气去翻她书包把英语报纸拣出来，“我拿回去给你做，明天早读你自己再看一遍啊。”

 

唐若檎比了个OK的手势，计划通。

 

唐醒松把她脸上的抱枕拿开，不出意料看到她在憋着笑，无可奈何，伸手捏着她的鼻子道：“别装了，起来喝药。”

 

“兰兰你又要去蹭饭嘛。”唐若檎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去拿来了杯子，唐醒松倒跟个屋主似的提着暖瓶给她倒水冲药。唐若檎捧着杯子坐在沙发上，吹着热气跟他们说话。

 

“我家里没人。”言外之意是我去蹭吃蹭喝天经地义。

 

唐若檎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埋头吹了一会儿又问道，“快分班了，你们怎么想？”

 

“理啊。”唐之兰不假思索，“不过你们班好像会是个文科班，学理的会分出来插进别的班里。”

 

“松哥你什么打算？”

 

“我可能会学理吧，”唐醒松想了想，“就是不知道会分到哪个班里去。”

 

“不是吧，你文科那么好！我还想跟着你选文抱你大腿呢！”唐若檎哀嚎一声。

 

“我选了理你也可以抱我大腿，理科作业比文科作业好抄，字少。”

 

“朕要好好考虑考虑……”唐若檎痛苦道，“晴天霹雳啊！”

 

“你物化生又不差，总比天天背事件背提纲要好吧？”唐之兰随意道，“不过你们祈祷不要分来我们班——你们懂的，来了就要被我折磨。”

 

平常也没少受你折磨呀。唐若檎心里想着没敢说出来，乖巧地喝了两口药客客气气地让他们早点回家吃饭。

 

从唐若檎家出来，坐电梯再上两层就是唐醒松家。唐之兰靠在电梯间里面的扶手上，似有若无地哼了几个断续的音调，听得不太真切。唐醒松侧眼看他，“心情很好？”

 

“一般般。”唐之兰没看他，电梯门打开一步跨了出去，步伐很轻快。

 

 

[三]

 

 

唐之兰坐在唐醒松的书桌另一边，摊着本教辅书消化食儿。晚上吃的有点多，唐醒松从善如流地给他蒸了条鱼，松爸松妈在实验室加班不回来，唐之兰也不用谦让，吃饱之后觉得脑子有点塞住了，就坐着放空自己。

 

唐醒松在他对面埋头写英语报纸，面前摊开了三人份，原本只写自己和唐若檎的，唐之兰表示多一份不多，把自己的也递了过去。帮唐之兰写作业倒是没有什么负罪感，唐之兰是单纯的不想写，该会的都会就是不愿麻烦。唐醒松是个不怕麻烦的，脾气好，从小被他揉捏惯了，能代劳的都没什么怨言。哪怕这会儿唐之兰干巴巴地坐着发呆他也不会再把作业还回去让他自己写。

 

唐之兰看着他在对面奋笔疾书，这景象他见了太多回，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有的时候就会生出一种奇怪的观感，仿佛这一幕比他迄今为止经历的还要更频繁地出现过，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其实有的时候不是非要让唐醒松帮他写作业。他自己有手有脑子，也不会真的矫情到写个作文都嫌浪费时间，但他就是喜欢看唐醒松为他忙活的样子。这一点他自己都不太能拎得清。

 

唐醒松低头写字的时候垂着眼，眼尾平平舒展开来，在光影中有种微微上扬的错觉，形成两道流畅温和的线；唐之兰每每坐在他对面能看到那两排细密的睫毛，很黑，簌簌的让人想要用手指去刮一刮。

有时唐醒松会不经意地抬眼，偶尔能撞上唐之兰轻飘的视线，会问一句，怎么了。

 

唐之兰大多不会答他，眼神慢悠悠地转到别处去落下。

他从没有觉得自己看唐醒松有什么不对的。潜意识里他似乎对唐醒松的脸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认知，就是要盯着看，使劲看，少看一眼就像有很大的损失似的。但其实他自己并不能意识到这种古怪的念头，这更像是他无心之中养成的一个习惯，总想看看唐醒松在干什么，总想让唐醒松干点什么。

——或者说为他干点什么。 

 

[四]

 

因为三圌不五时就会留宿，唐之兰在唐醒松家里渐渐攒齐了一套自己的东西。毛巾牙刷漱口杯，睡衣倒是没有什么讲究，他和唐醒松身量相仿，家居服可以混着穿。
唐之兰穿了个唐醒松的短袖从卫生间出来。四月天还不到非常燥热的季节，洗过澡之后光圌裸的皮肤能敏锐地感知到外界温度的变化。他往床上一倒，正正当间儿，没有给另一个人留地方。
唐醒松洗完澡出来拍了一把他的腿，“里面去。”

 

刚洗澡出来的人手掌是热的，躺在床上晾了半天的人光腿自然是凉的。唐之兰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腿，那个巴掌的触感似乎有点滞久，留在皮肤上挥之不去。
有的事情他是留意到的，比如有些肢体上的接触越来越不容忽视。他不是第一次留宿在唐醒松家，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平时不太会直接触碰到的位置，比如腰腿，比如胸腹，在独处时不经意间碰到了，总会带来一些奇异的触感。
他就势往里面挪了挪，把枕头拉下来仰躺着开始玩手机。重点高中管得还是严的，他们平时也不会多事把手机带去班里，回到家里玩一下也不是很沉迷。不过有一点全天下青春期的男孩子还是大差不离的，手机里或多或少都存了点不能见人的小片子，陪他们度过躁动的漫漫长夜。

 

唐之兰自诩没有低级趣味，但这是人之常情，自然也不会扭捏作态。他手机里的资源不多，胜在质量，高清无圌码且时常更新。左右无心睡眠，心里有点没抓没落的，唐之兰打算看点东西略作排遣。
于是唐醒松刚坐到床边就被他推了推，回头“嗯？”了一声，唐之兰指了指书桌：“耳机拿一下。”

 

唐醒松以为他要听会儿英语，拿了耳机过来结果还没插上，手机里就飘出了几句日语。
唐之兰若无其事，甚至抬眼看他，“你要看吗？”

 

“看什……你自己看。”
唐醒松是有点窘迫的。他不是圣贤boy，自己也有独家收藏，但是这种事情他还是觉得自己做自己的比较好。
他伸手关了灯，躺进被子里闭眼酝酿睡意。唐之兰躺在旁边举着手机看片，大概是离得实在太近，耳机里的声音传进唐醒松耳朵里，没有配合画面更容易引人遐想。

 

“你小点声。”唐醒松闭着眼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开了口。

 

唐之兰摘了耳机，“你能听见？”

 

“特别清楚。”

 

“噢，”唐之兰了然，表示理解，“不好意思……有感觉？”

 

“……”唐醒松不想理他。其实他本来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唐之兰一说这话，他不知怎么觉得耳朵后面有点发烧，下面也开始不太对劲起来。
他睁开眼偏头去看唐之兰。手机的光打在他脸上，映出清晰的轮廓，挺直的鼻子和有棱有角的唇，狭长眼尾微微挑起，深黑的瞳仁反着光，专注地看着屏幕。

 

唐醒松一刻也没有好奇屏幕里究竟上演着什么内容。
眼前的这个人像是有魔力，吸引走他的全部注意。

 

鬼使神差地，他回想起了刚刚拍在他腿上的那一巴掌。
温凉光洁的触感。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