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唐】万古弥春（下）
[九]
唐之兰说他活得挺好。
那一刻唐醒松微微恍了神。歪坐在沙发里轻描淡写的唐之兰有一瞬间在他眼里仿佛变了个模样，歪斜扎束着发辫缀了一身泠泠的尖角锐器，懒散支起额角坐于高位，随口说一句“挺好”。
他微微一动，唐之兰还是原来的样子，带着点刚睡醒的惫懒与一贯的轻慢，就那么看着他。
——永远都这样倨傲。
唐醒松移下视线，能看到他的唇缘微干、唇色泛白。和看起来松散的坐姿不同的是，他有一只手始终搭在腹上。
“你不好。”
唐醒松直截了当地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用手捂住他的腹部，“疼的厉害？”
唐之兰感觉胃里一下抽痛，狠狠皱了眉，拂开唐醒松的手站起来，“没事。”
他想回床上趴一会，顺便闭门谢客。可是胃疼的让他无法不佝起身子，实在是丢人。他不想回头看唐醒松什么表情，只能硬着头皮一步步往卧室里迈，忽然被从后面一把抱住。
“唐之兰。”
唐醒松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放在他胃部轻轻揉着，埋首在他发间干涩开口，“我不在的时候，你过得一点都不好，是不是？”
唐醒松的手很热，覆在那里好似能让绞痛的胃袋略略舒缓。
“……好疼。”唐之兰哑声说道，嗓子里突然酸的不像话，“唐醒松，你帮我揉一揉。”
[十]
自始至终，就只差这么一个环抱。
唐之兰看上去从不示弱，把自己垒的铜墙铁壁、刀枪不入。可实际上只要唐醒松稍微回身拉他一下，他就会稀里哗啦的碎在他的怀抱里。
只要唐醒松肯伸出那只手。
唐醒松去厨房熬了一锅小米粥，撇出碗米汤趁热给他灌下去。唐之兰是空腹吹冷气，胃痉挛，缓过劲来就好多了。唐醒松给他塞了个暖水袋又强硬地拉上被子，怕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再把温度降下去，便自己拿着空调遥控器去浴室冲了个澡。
唐之兰少见地被制裁，没脾气地缩在被窝里边吹不太冷的冷气边孵暖水袋。窗外雷雨交加，昏天暗地，他听着外面风雨雷电和着浴室传来哗啦啦水声，有种隐秘的安全感，分外踏实。
可这算怎么回事呢？
唐之兰把脸埋进被子里，深深地呼吸。他不想去思考他对唐醒松究竟抱有什么样的愿望，但他明白自己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唐若檎了。
唐醒松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见唐之兰蜷在被子里，以为他已经睡了，便放轻了脚步去收拾床头柜上的碗筷。唐之兰听着他来来去去，最后从书桌前坐下，终于开了口：“你为什么不和檎檎一起去？”
“嗯？你没睡？”唐醒松回头，微微一笑，“不是说了，我们两个单独出去像什么话。又不是小孩子一块下楼玩捉迷藏。”
“情侣结伴出游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唐之兰翻身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轻嗤一声，“你太保守了。”
“就算我保守吧，我觉得就算是情侣结伴旅行，最好也放在成年之后。”唐醒松走过来坐在床边，淡淡道，“何况，青梅竹马又不等同于情侣。你以为我们在拍名侦探柯南吗。”
唐之兰哼笑了一声，“反正也是迟早的事。”
唐醒松侧身看着他，脸上神情很平静，“你总是开我和檎檎的玩笑，是你想让我们在一起，还是你觉得我们应该在一起？”
有什么区别吗？
唐之兰蹙起眉，想问却鲠在喉头。
唐醒松和唐若檎，是应该在一起的。他们两个知根知底天造地设。
可这好像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仔细想来，都是谁会这样期待呢？唐若檎的家人对唐醒松向来赞不绝口，唐醒松的父母对唐若檎亦疼宠有加；从小学到高中所有八卦体都默认他们是早恋的正能量，传闻明目张胆到飞进老师耳朵里都能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任自流；三个人出门游荡被拽住说“哥哥给姐姐买枝花买个气球买个熊熊吧”的永远是唐醒松，唐之兰像一个大型的人体自走版《百年孤独》，真该死，明明也有很多女生说他很帅的，怎么连一个竞争一下的名额都没有。
虽然并不需要竞争这个。
问题根本不是他想不想让他们在一起。
全世界都知道唐醒松和唐若檎应该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檎檎真的很喜欢唐醒松。
[十一]
唐若檎原本是一个不太好学的小姑娘。
她活泼好动，幼儿园中班时率领全班同学抵抗睡午觉，三年级带着班里的小男孩们聚集在校门口小摊上啃干脆面集卡牌，五年级因为同桌被邻班“校霸”欺负了她跟人家在体育课上约架，放学后一个人就要往后门巷子里钻。
唐醒松跟着她后面收拾烂摊子。不睡午觉的时候帮忙放风，啃干脆面啃到零花钱用完的时候负责自掏腰包，唐若檎想去单挑对面一帮坏孩子的时候认命地顶在前头。
上初中之后，唐若檎仿佛突然转了性。
她开始有了如诗的情怀。
唐之兰自认很客观地想，如果自己是个女孩子，身边有个唐醒松这样的竹马，大约也会成为青春期的心动男嘉宾。
唐若檎开始尝试着把高马尾放成披肩发（未果，被教导主任制裁），把丑不拉几的校服穿出新花样（失败，改了裤脚被班主任发现，勒令买了一套新的并记过），放学后不再一马当先冲出教室，而是留下来积极响应学习互助小组活动（通过贿赂组长唐之兰成功在一众学渣渣中杀出重围与唐醒松匹配结对）。
初二下学期期末考试结束后，唐若檎偷偷摸摸地拿着成绩条去找唐之兰：“兰花花，我觉得我英语不大行。”
“你觉得你的语数史地生政物化哪一个行？”
“数学考了八十分呢。”
“一百二了解一下。”
唐若檎并没有被打击到，眼睛晶亮地看着他，“厉害的，能不能帮我补一补？”
唐之兰看了一眼她的成绩条，“……说得对，你数学着实还算可以了。”
岂止是可以，跟政史地加起来八十分相比，那真是太优秀了。
“是吧，我觉得也还可以。”唐若檎低头认真地研究，“那你说我应该先补英语还是文综？”
“你应该先把这个东西拿的离我远一点，”唐之兰把那张小条推走，“我要犯心脏病了。敢不敢把你的英语卷子拿来我看一眼，你在答题卡上踩一脚都不止这几分知道么。”
唐若檎敢了，然后被克制不住情绪的唐之兰当场爆头。
冷静下来之后唐之兰伸出两根手指，“给你两条路，第一，我给你介绍几个老师，让你妈把钱准备好，去排课，只要累不死，兴许咱们以后还能作为高中生碰面；第二条路，我让唐之鹦把他研究的职专就业前景传给你一份，你早作打算。”
唐若檎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唐之兰不为所动：“别看我，你瘸一两科我能补，全军覆没朕做不到。我能把唐醒松的脑子挖出来给你吗？”
唐若檎低了头，“我知道很差……”
“……”唐之兰听到她抽鼻子的声音，生硬道，“那你来找我说？不知道要被我人参公鸡的吗。找唐醒松也一样帮你啊，还有好脸。”
“不找他，太丢人了。”唐若檎抬起头，脸上神情已经恢复正常，“被你人参公鸡一下比较能认清现实，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唐之兰一惊，“别吧，就算是学渣也还有活下去的必要的。你看看唐之鹦，没心没肺的……”
“最后一年了，松果…你们肯定要考省实的吧。”
“你想考省实？？”
唐若檎避而不答，很司马昭之心地问：“松果是要考的对吧？”
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
唐之兰复杂地看着她，“嗯，加油。”
整个初三唐若檎暴瘦了二十斤，在经历过长时间睡眠不足压力过大月经不调之后，她用单薄得像片小苹果叶似的身板换来了省实的录取通知书，并苦尽甘来地和唐醒松分进了同一个班。
[十二]
唐之兰忆及此事尤觉历历在目。说实在话他没有想过一个人能对另一个人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化腐朽为神奇。
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让一个人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他侧头看着床边的唐醒松，宠辱不惊的一张帅脸，头发有点湿湿乱乱的，平时会稍微打理一下弄个清爽的造型，能把丑绝的校服也穿得挺好看，身上永远有很干净的味道。
唐之兰没由来地想起唐醒松有一副度数很低的眼镜，属于戴上之后转变气质的道具。偶尔学习时间长了他会戴一下，能让人偷眼看很久很久。
唐若檎看过。唐之兰也看过。
唐醒松看着他望着自己出起神来，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嗨。”
唐之兰眨眨眼，突兀道，“你的眼镜呢？”
“嗯？”
“没事。”
“檎檎说，我戴眼镜很好看。”唐醒松笑了笑，“斯文败类？”
“有点。”唐之兰心下一哂，说白了还是为了讨佳人欢心。
青春期的男孩子，公孔雀似的，抖着自己绚丽的尾羽不知怎么美才好。
岁月静好如唐醒松之流也不能免俗。不过原本这人也不是个傻的，懂得自己的好。恰到好处的一点点臭美，多了就难免招酸，漫不经心反而更惹人痴狂。
“那你觉得呢？”
唐醒松慢慢探身过去，与唐之兰挨到呼吸相闻，“好看么？”
唐之兰一时语塞。唐醒松却根本没有想听他的答案，他俯下头，很轻很轻地碰了碰他的嘴巴。
窗外的雨突然之间遮天盖地，有如万马齐喑，连擂鼓般的心跳都压了下去。
唐醒松一手撑在床头，一手探到唐之兰脑后，微微使他抬起脸，深缓地吻住他的唇。
所有一切拐弯抹角的试探与表演，藏头露尾的心意和兜兜转转不肯直面的愿望，在这一刻消弭于无形。
唐之兰清晰地看到了什么在土崩瓦解。他闭上眼睛，心底有个声音在嘶喊在叫嚣，可他听不清，那声音远的像是在一千一万年之前对他隔空喊话。
——这一次你要抱住他。
他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唐醒松。
——伪·END——
（板砖放下！你的泱还有屁要放TvT
没完，但要爆字数了，而且搞大脸要单赁出来做图放链接好麻烦TAT先这样吧回头放个番外我知道本来就是番外的番外了死蠢死蠢的，但我没法啊TAT
明天没时间写了，后天要答辩QAQ今天整理完材料补的文，我认罪QAQ
答辩完我把大脸补上（还有这两个人毫无负担的真·HE 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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