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艳

【白阮】种

【白阮】种

 

 

BY:泱

 

*趁原著没更新自己neta一下,不科学不合理不逻辑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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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白开这个人除了在惹人上火这方面卓尔不凡外,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个体。

我曾经尝试听进去一点他那些花样繁多别具一格的损话贫嘴,讶然发现其中竟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极具趣味性的。不得不说这个人在拿人砸挂这方面的才华不比他在方术上的造诣浅,我想如果有朝一日上头严抓严打神棍,这家伙完全可以另辟蹊径拿把扇子上天桥成为一个好把式,没准儿还能开创事业中的第二春。

 

——当然,如果他平时嘴贱的对象不是我的话,那些俏皮话儿听起来一定会更有趣的。

 

如果要算起来,刚同居那会儿我俩爆发战争的频率最高,跟活在炸药桶里一样。没法子,不住一块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多冲突——倒不是说之前跟这人相处的有多和谐友爱,在种子界里头也是三分钟一掐五分钟一打,每天每天就指着没分在一个房里不用看着对方那张脸的那么一小会儿工夫能落个清净。

种子界里那些事儿我不愿再想,出来之后自己家也回不去,就直接搬进的白开家。这下可好了,连晚上睡觉都他娘的躺一张床上,恨不能梦话都是俩人对着掐。

 

白开这人有洁癖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但我他妈没想到有那么严重,而且还他妈是分情况发作的!用他的话来说是有条件时发作,平时处理事件了遇到状况了生死攸关了他倒是也泼辣,没那么多熊毛病;可一旦从那些人不拉屎鸟不生蛋的鬼地方解脱出来回到自家那一亩三分地,就等着看他变态吧。

 

家里装修风格在整个色调上都偏浅,家具用品之类的差不多也都一个色系,估计这人当时装的时候图的就是个干净——是,白的皮沙发白的组合柜白的茶几餐桌梳妆台看着多他妈干净啊!怎么就不想想这玩意儿多招脏呢?

我蹲地上给他那矜贵的白皮沙发上皮革专用护理油的时候才忽然反应过来——这他妈怎么都成了我的活儿?!

 

“哎你这么擦不行啊,得顺着一个方向抹过去……”白开把绒布从我手里抽出来,沾了少许护理油给我做示范,“看到没,这么擦才干净……瞪我干嘛小朋友要虚心接受大人批评才能进步嘛。”

 

……我觉得、我就是,贱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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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着吵着也就习惯了。不好说究竟是白开最终妥协对我的种种“非洁癖”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我到底屈服于这人的淫威之下也走上了变态的不归路,亦或是二者皆有,总之我们争吵的频率大大降低。

在我俩共度的第五个七夕节前后,我们已经学会了在床上解决大部分争端,此举劳民不伤财,高效不节能,皆大欢喜。

 

哦说起来,过七夕还是过情人节也有经过一番认真深入的探讨。某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对传统节日的执念之深让人难以理解,诚然我对那个血糊淋啦的洋节没什么特殊情怀,但对巧克力仍然抱有莫大兴趣,因此十分希望可以争取到这个日子;不过在深刻深度深入探讨并于第二日晨收到某人特意定做的菊花巧克力之后,我决定发扬尊老尊老(不是笔误)的优良品质,很有风度地做出了让步——

——作为新时代优秀青壮年,弘扬我国传统文化不也是义不容辞的么。这跟被干服了什么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好么。

七夕就七夕。七夕好好好。

 

不过即便如此,该在日历上标着的日子也不能凭空撕了去不是?

白开可以无视二月十四铺天盖地的玫瑰桃心巧克力,但没法让全地球有欲求的两足智慧生命体跟着他一块把这个日子嗤之以鼻地掀过去。我是个很容易受周边环境影响的人,各大商家尤其以糕点甜品为首的元凶巨恶每每籍着这个由头向消费者探出诱惑的触须,我就很难再坚定住自己的立场。

 

也是赶了个巧,今年传统元宵节和情人洋节来了个跨时空地域的激情碰撞,热烈结合之后就诞下了一个叫做“元烧节”的孽种——真真是销金魔窟,汤圆巧克力和玫瑰酱甭管怎么杂交出来的产物都是造孽,是罪恶的源泉,是我人性中无可回避的弱点!

我打定主意白开就是要弄死我我也认了,反正这个节我他妈一定得过。

 

我囤了半冰箱用白开的话说就是应该滚出汤圆界的不同口味的汤圆。这人向来只钟情于黑芝麻,白皮黑馅的让我老是想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年头汤圆也讲究美颜,不光馅种多多满足各种品味,连皮上也可以大做文章。其实在元烧节前一天我还在电视上看到一种巧克力馅儿的翡翠汤圆广告,碧绿糯米皮儿晶莹剔透,戳破后流出深棕色的香浓巧克力,着实讨喜得很。

然而当我刚刚表现出一丁点儿向往之情,白开那厮就将其斩杀在胚胎之中。

 

“你不觉得那个特像把什么虫踩爆了的样子吗,”这厮特别沉痛地用筷子戳戳我,“别那么残忍成么,我受不了这个。”

 

我觉得、我也很,受不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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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我也没有去买那款巧克力馅的翡翠汤圆。托某人的福,我可能一段时间内都对绿油油的食物失去了基本兴趣。

我觉得有点抑郁,就出门散了个步,顺便从小区门口搞元烧节活动的西点店溜了一圈,得知节日当天店内上新,有几款从宣传上看极合眼缘。我的郁卒之情一扫而光,打道回府时决定第二天来扫荡一番,要是白开再胆敢说出哪一种像是踩爆的虫子,我就是拼着同归于尽也要爆了他的蛋。

 

晚上关灯睡觉的时候白开凑上来开始动手动脚,被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这辈子可能都没那么理直气壮过——您老人家不是不过情人节么,怎么还打算干点什么情人该干的事儿来跨个零点么。

 

也是怪,要搁平常我这么跟他抬杠他对的比什么都溜,这一回却出乎意料地真住了手。我有点意外地看他重新躺平在他自己的被卷儿里,下头支着把被都顶起来一块,但这人居然就这么睡了!

我真是目瞪口呆。其实我知道我是有点尴尬的,毕竟以这孙子平常的尿性只要想要了肯定能达成目的,更何况我不是真想拒绝,本来心心念念想过节的就是我,一场酣畅的性事只会锦上添花——总之我就那么习惯性地一抬杠……平常也没见他那么听人话啊!

我默默翻了个身背对他,因为我怕我要一直看着他不得解脱那样儿会忍不住给他弄出来——确实有点贱招的,但真就这样。

 

我和白开的战斗输多胜少。像这样偶有来之不易的胜利也往往会因为这人的让步而惴惴不安起来。

我真他妈是有病了。

 

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做内容重复的噩梦,至少我隔一段时间就会做这么一个梦。也许是这次怀着一种不良情绪入睡,我的梦境又一次变得十分糟糕,就像之前很多次一样。

我不会因为梦见什么妖魔鬼怪或者天灾人祸而尖叫着惊醒,那些玩意儿对我来说真心没那么可怕,我一直觉得有了种子界里头经历的人如果还能被这种段数的低级噩梦吓着是一件挺丢老脸的事儿。

但我仍然有一个噩梦。

 

有一个美国电影叫《活埋》,讲的是一个男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棺材里被埋在茫茫无人的沙漠中。我的噩梦很类似于这个,只不过比那个倒霉男主更倒霉的是,梦里的我连个棺材都他娘的衬不起,就那么精赤一条地被埋在地底下。

更缺德的是不知道是哪个孙子把地踩得那么实,梦里的我躺在地底一动都不能动;在噩梦当中不自知是很要命的,尽管我这个梦看起来情节温和连一个PG-13级的镜头都没有,但那种压抑等死的氛围分分钟给你逼出幽闭空间恐惧症。

梦里我怕的发自肺腑,身体不能动就拼命想要发出声嘶力竭的嚎叫,可是我除了撕心裂肺的表情做得挺到位之外连个屁声儿都发不出来。

 

最绝的是,我表情一动一张嘴,那些踩得跟实心儿一样的土就一坨一坨掉下来,掉进我的眼睛耳朵鼻子嘴巴,进而看不见、听不着、闻不到、说不出。

我不知道是哪个傻逼说梦里人的五感是不健全的,要让我知道是谁绝对给他楔的连他妈都不认识。我能清楚地感知到那一坨坨土泛着尸臭争先恐后地往我嘴里挤——别问我怎么知道尸臭是什么味——那味道绝对比江烁原来跟我说过的羊粪球更他妈让人刻骨铭心。

 

就是这个做一次疯一次的梦,基本每隔那么一段时间就会因为不知道触发了什么倒霉机关而重温一次。

我不记得我每次都是怎么醒过来,只知道这个梦比其它的梦更加冗长。真的是非常非常的长,而且异常真实,因为醒来后我会很疲劳。

 

我从没有多余的精力也没有那个胆量去思考有关这个梦的细枝末节乃至背后的故事,我相信弗洛伊德在写《梦的解析》的时候也绝对没有为我这种有着特殊经历的受众额外考虑过。

我唯一觉得奇怪,并且有些沮丧的是,这个梦里从来没有白开,一点点都没有。

 

但凡这个梦里有白开——我甚至不指望他能把我从地里挖出来救出去,只要让梦里的我意识到还有白开这个人的存在,或者甚至是让我知道是白开把我埋进去的都可以,只要提及这个人哪怕一丁点,我都不会怕成那个熊样。我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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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难得的元烧节前夜拒绝了同居人的求欢,遭到了应有的惩罚被噩梦魇得死去活来。

醒来的时候我身体力行地体会到“劫后余生”和“死里逃生”的准确含义。我躺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直到滞涩的眼珠子快要凭我意念与天花板融为一体才恍然大悟,明明就是我入睡之前才推开了那家伙,怎么还能指望人家巴巴来梦里占据一席之地。

 

我慢条斯理地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起尸一样地起了床。那个神经兮兮的梦耗费了我不少体力,虽然我也不知道埋在地底一动不动我的能量是怎么流失出去的,也许是吃死人土吃累了。

白开不在家,可能是去干活了。我也没什么过节的心思了,叼着牙刷站了一会儿忧心忡忡地发现本应该饥肠辘辘的清晨自己竟一点饥饿感都没有。

我心说一定是被梦里死人土给恶心着了。这可不办,我穿上羽绒服蹬了双懒人鞋勾起钥匙,打算从门口西点店受受熏陶找回遗失的胃口。

 

我不过节了别人还是要过的。我还记得昨儿晚上惦记的几款元烧节限定新品,这么一想感觉肠胃隐隐有复苏的迹象。

我在店里货架上寻摸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新品,只得拿了几种平时常吃的面包去结账。找零的时候随口问了店员姑娘一句,说是不是时间太早了你们还有些货没开始做。

小姑娘挺疑惑地看了看货架,说早晨是把商品摆齐了才开门的,先生您要找哪一种?

 

我就问你们的元烧节限定甜品呢。

 

小姑娘噗嗤就笑了,说先生元烧节限定当然就只是当天限定的啊,第二天就不上了。

 

我很冷静地拿了我的面包和零钱出了西点店。担心没有准确领会那小姑娘的意思,我还拿出手机看了看日期。

二月十五,阳历。二月十四在昨天。

 

我不知道我的这个“昨天”去了哪儿。

 

站在店门口我忽然想到这种事情可能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我知道我这人活的不是太仔细,跟白开一比尤其是。我也知道我偶尔会有一看日期才知道今天几号的情况,只是我想不起来这些情况是不是通常都发生在我做了那个噩梦之后。

 

我大胆地假设了一下,也许那个我认为非常冗长的噩梦,它确实相当相当的长,能做过一整天。

又或许那可能根本不是什么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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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小区门口给白开打了个电话。

 

我原来跟他说过噩梦的事,确切点每回都跟他说。但这次没提,我觉得可能也不是太有必要了。

我想白开应该知道我这个状况,而且恐怕比我自己知道的还要多得多。如果我真的每次一做噩梦就能梦过一整天那他肯定是知道的。

他从来没告诉过我。显然这是不愿让我知道的事情,那我也没必要去问他。

 

我在电话里跟他说身体不舒服,想去医院查查。他在那头故作惊奇说昨晚上也没干嘛啊怎么就有了,我没接茬,问他有没有空和我一起去。

 

白开稍微正常了点,问我哪不舒服。我说头昏脑涨,浑身酸痛,四肢无力,像是睡多了那种感觉。

 

他说你他妈就是睡多了。

他没让我去医院,说我就是晚上睡太早起床低血糖,以后晚上睡前做点运动就好了。我听完顿了一会,说好。态度顺服的让他反而有点不适应。我没多说什么挂了电话。

 

我就当自己是低血糖,慢慢弯身蹲了下去。

其实白开不让我去医院也无所谓,不去就是了。倒不是说我以他为纲三从四德,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于一些超出我理解范围的事,我更习惯于听他的。

不是说我坚信这人不会害我,只是我觉得如果要害我的是他的话我可能也认了。

我能有现在基本是仰仗他。

 

我只是觉得有一点点遗憾。

 

这么个人,我跟他抬杠斗嘴胡打乱闹,但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认认真真听进心里。

他说的我会反驳,会不屑,会打岔,最后也会照做。

他比他想象的、也比我想象的,对我来说都更重要一些。

 

也是这么个人,我比我想象的、可能也比他想象的,对他来说都更无足轻重一些。

 

可能是我蹲在小区门口的行迹太过可疑,传达值班的保安都跑出来拍我。整天出来进去的都认识,我笑笑说是低血糖,保安小哥松了口气说还以为我犯病了连门都走不进。

我站起来和他扯了两句淡,他说最近刚过完年各家里东西都满当,地下室失窃的格外多,好多流窜作案的小偷指着这会儿发财。让我回去多注意注意自家地下室,别让人给撬了。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白开家的这个小区我住了几年,物业上的事情也都了解;这边每家住户当初购房时可以选择要地下车库一个车位或者一个地下室,二选一。白开有车位,我一直以为他是没有地下室的。

我以为是保安记错了,就说我们家当初要的是车位,没有地下室。

保安告诉我确实有个地下室,是白开当时额外买的。

 

我觉得我可能想的还是太乐观了。住了这么多年连人家里有没有地下室都不知道,无足轻重这个词可能都有点嫌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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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既然人家保安好意提醒,我还是打算上楼之前去这个传说中的地下室看看,如果需要换个锁的话就直接换一个。

我也不知道我还能给他做点什么,力所能及的事能干一点是一点呗。

 

我第一次把电梯往负层按下去。出来电梯有点凉丝丝的,每间地下室门上都标着主家的门牌号。我往里面走,藏在最角上的那间写着白开的门牌号。

问题是白开那间地下室门是没锁的,里面透出一丝光来。

 

我心说还真就那么寸,我就下来那么一次还能碰上贼。手边没什么可抄的,我悄没声儿地把挂在门边的锁头摘下来扣在手里,打算进去照着后脑勺给他个黑的。

 

我把门刚推开一个缝就看见白开的白羽绒服在里面晃,一下子放下心来,直接把门推开。

白开听声回头,我站在门口,两张脸上的惊吓各有千秋。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我浑身的血都是凉的。屁大点地方,两个人站进去都嫌挤,白开硬是在里头开出一块地铺了不知多厚一层土——这都没什么,我看见的是他右手边的墙上,挂了不多不少五个头骨。

五个骷髅。

 

我无比佩服我自己,在这样的视觉冲击之下,第一个举动不是晕倒,而是转手带上了门。

白开站在土里,我从他旁边迈过去,取下墙上一只头骨。

好像回到很多年前我第一次见白开。他从我老家花盆里砸出一个骷髅头,告诉我那是我爸。

 

只不过这一次,骷髅眉骨上刻的是袁阮。

是我。

 

我摸着骷髅眉骨上刻的我的名,纤丽非常的赵体;我原先老说白开一流氓写这么秀气的字着实让人难于消受,他说他那叫反差萌。

我一个一个摘下那些骷髅,每一个的眉骨上都刻着一个笔画秀致的袁阮。

 

袁阮,袁阮,袁阮,袁阮,袁阮。

 

他刻下它们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呢?

 

我捧着那个曾经属于我的头骨,感觉到周身二百零六块骨在这一刻无可遏制地一齐剧痛起来。

原来最傻逼的那个人一直是我。

 

一直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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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会每隔一段时间就做一次那个冗长而压抑的“梦”。

但它不再是我的噩梦。

 

白开依然不屑于出现在我的梦里,但我知道,当我动弹不得张嘴吃土的时候有人就在离我不远的土层之上正挥汗如雨地试图把我拯救出去。

这也没什么不好。

 

 

种出来的爱情永远保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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